拉布拉多身上味重?
朋友送了只拉布拉多,因长期无人陪伴,狗狗很可怜,自己又很喜欢小狗,所以觉得拉布拉多挺合适的。可我一同事却对我说,拉布拉多身上味太重,怕我不喜欢。我心下一惊——难道我就喜欢贵族血统,喜欢人家夸我的小狗长得漂亮,就忘了其实我最爱的人儿,还是那些毛茸茸的小狗么?
我那同事说,他朋友有个拉布拉多,因为主人工作很忙,根本无暇顾及它,便只好送去农村老家给老人养。虽然在农村日子清闲,但老人没什么别的爱好,就是喜欢抽抽烟。于是,人家一边养着这只拉布拉多,一边过着自己的小日子。这狗年纪还小,才三个月,但身上那股烟草混合着大便的臭味,十里地外都能闻见……
我的另一个爱好,就是养草龟。小时候,我养了只巴西龟,后来因为上学没人照顾,我便在上学前把它放到河中,让它随水漂走。几十年后,我已经为人父,家里也养了不少花草,闲暇时间写作,并先后创办了两次杂志和一家网站。可那只能活一百多年的巴西龟,却成了我心头挥之不去的结。每次见到朋友,就说我那可怜的巴西龟。因为这事,妻子还取笑过我。但我真的觉得,那巴西龟虽然没了,但它的人生价值却得到了升华——虽说养只巴西龟没啥不好,可等我百年之后,我肯定不愿意自己家里只盛放过烟草和大便。
小时候,我的家乡四周环山。因为人烟稀少,山里偶尔有野兽出没。每当听说山里有野物,家乡的孩子便欢呼雀跃——野物可是家乡孩子的乐园。可在乡野里跑久了,孩子们又反感山下那种吵闹的生活。于是,有个孩子在山下遇见一头猪,就与猪决斗了半天;还有个孩子在山岭上遇见一窝狼崽,便与狼崽玩了半天。
后来我上了一所师范专科学校,学校里有个聋哑人,平时我们都叫他哑吧。可大家又觉得叫哑吧太别扭,于是给他起了个绰号,叫“傻瓜”。后来我们毕业工作了,有位曾经在“文化革命”中是个小头头的学生,有一天跑到“傻瓜”的宿舍里,非要摸摸他的脑袋,说他是傻人有傻福。可“傻瓜”听懂了他的话,脸涨得通红,脖子里的血管蹦蹦直跳。
岁月荏苒,当年那些半大孩子般的人们,如今已经成了两鬓斑白的老者,可那种嫌弃或蔑视的口气,依然会在不经意中从口里吐出。只是现在的我们用更多的词汇,来标识那些从我们童年时就学会嫌弃和蔑视的事物——愚蠢、落后、低等、异类……可与此同时,我们又开始崇拜和追求那些曾经被我们嫌弃的事物:血统、身份、地位、权力……我们学会了和他人攀比,然后继续用那些从童年就学会的词汇来嘲笑和蔑视他人。我们虽然嘴上说世风日下,但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经历一场感官的盛宴,经历一场对尊贵血统的狂欢狂欢……